11月8日，2022胡润百富榜发布。农夫山泉实控人钟睒睒以4550亿元的财富，第二次成为中国首富，创造了二十多年来中国首富财富的最高纪录。

68岁的钟睒睒财富比去年增长650亿元，增幅为17%。张一鸣、曾毓群、李嘉诚、马化腾、丁磊等互联网、实业巨头的掌门人都位居其后。

钟睒睒更为外界所知的，是他的“卖水生意”。实际上，“健康”一直是钟睒睒的“财富密码”。手握消费和健康两大版图的钟睒睒，分别持有84.41%的农夫山泉股份和75.15%的万泰生物股份，两家公司都在2020年上市。

过去几年间，随着HPV疫苗被市场热捧，万泰生物以其“首款国产HPV二价疫苗”获得资本关注。万泰生物同时也是体外诊断企业的龙头企业，目前还与厦门大学、香港大学合作研发新冠鼻喷疫苗。

不过，随着更多药企涌入HPV疫苗市场，在波动的资本市场上，钟睒睒的首富位置面临诸多不确定性。

图/图虫创意

两家上市公司助力成为首富

1954年，钟睒睒出生在杭州的一个传统知识分子家庭。因为时代原因，他曾做了十几年的泥瓦匠、木工。1977年高考恢复后，23岁的钟睒睒就和妹妹一起报名参加。连续两年落榜后，钟睒睒终于考入浙江广播电视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成为一名记者，先后供职于浙江省内多家媒体。

1988年初，国家正式批准设立海南经济特区，随之涌起一波海南淘金热。钟睒睒也停薪留职，开始了自己作为商人的转型。

经历几番折腾后，1993年，钟睒睒在海口成立了海南养生堂药业有限公司。在保健品大热的上世纪90年代，公司研发的养生鱼鳖丸从海南卖到全国，钟睒睒也因此赚得了人生的第一个1000万元。

1996年，农夫山泉在千岛湖畔成立，如今已是中国包装水行业的行业巨头。招股书显示，2012-2019年，农夫山泉在中国包装饮用水的市占率连续8年第一。

实际上，即便“卖水”，钟睒睒也主打健康概念。他将饮用水命名为亲民、接地气的“农夫山泉”，并推出家喻户晓的广告词，“农夫山泉有点甜”“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等。由于超强的营销能力，农夫山泉被业内戏称为“被卖水耽误的广告公司”。

此后，钟睒睒继续拓展自己的健康商业版图。2001年，养生堂以1710万元的价格收购万泰生物95%的股份。万泰生物成立于1991年，原本是一家从事研发生物诊断试剂的企业。由于医药研发投资回报周期长、市场不景气等原因，万泰生物实控人经过了几度变更。收购完成后，万泰生物成为养生堂控股子公司，钟睒睒为实控人。目前，钟睒睒通过直接持有约1.6亿股，占万泰生物公司总股本的18.17%，并通过养生堂有限公司间接持有万泰生物56.98%股权。

在钟睒睒的主导下，2002年万泰生物开始研发针对宫颈癌的二价HPV疫苗。

宫颈癌由高危型人乳头瘤病毒（HPV）持续感染导致。HPV是世界范围内非常常见的一组病毒，共有200多种类型，性活跃的成人大多早晚会接触到它。绝大多数年轻女性的HPV感染会在1 ~2年内自行清除，只有大约10%的感染会持续存在。2006年，HPV疫苗的问世，令宫颈癌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可用疫苗预防的癌症。目前，根据其可以预防的HPV亚型数量，HPV疫苗分为二价、四价和九价三种不同价别。

2020年，万泰生物带着“首个国产HPV疫苗”的光环走上资本市场，钟睒睒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家上市公司。2020年4月29日，在沪市主板上市后，万泰生物连续收获26个一字涨停，成为2020年一字板最多的新股。一段时间内，万泰生物作为唯一拥有国产HPV疫苗的公司，股价持续上涨。万泰生物发行价为每股8.75元，以2021年1月14日收盘价260元计算，股价涨幅达到29倍。

万泰生物上市几个月之后，2020年9月8日，农夫山泉上市，IPO定价为21.5港元/股，开盘暴涨85.12%，创始人钟睒睒的身家直飙4000亿港元，首次超过马化腾和马云，成为新的中国首富。尽管其后随着股价高开低走，钟睒睒的首富位置只坐了半小时。

根据农夫山泉最新的半年报，2022年上半年，农夫山泉营业收入165.99亿元，同比增长9.38%；净利润46.08亿元，日均每天净赚2560万元，同比增长14.84%。农夫山泉毛利率由去年同期的60.9%下降至59.3%，但这仍远超康师傅、统一等同类产品30%左右的毛利率。

2021年财报显示，2021年万泰生物实现营收57.5亿元。来自疫苗的收入约为33.6亿元，占全部营收的58.5%；来自体外诊断的收入约为23.4亿元，占全部营收40.68%。对于收入增长原因，万泰生物表示，一是二价宫颈癌疫苗收入及利润高速增长；二是因新冠肺炎疫情仍未得到有效控制，境外检测需求大幅增加，公司新冠原料销售和境外检测试剂出口收入实现快速增长。

根据福布斯实时富豪榜，凭借两家上市公司，2021年1月8日，钟睒睒以948亿美元的个人财富超过“股神”巴菲特，成为全球第六大、亚洲第一大富豪。

HPV疫苗竞争格局生变，抗原检测存不确定性

万泰生物主要在北京和厦门设有研发和生产基地，产品主要分为两大类：体外诊断产品及疫苗产品。

该公司研发、生产和销售的疫苗主要包括戊肝疫苗、宫颈癌疫苗、冻干水痘减毒活疫苗等。其中尤以二价HPV疫苗“馨可宁”为重磅产品，得益于该产品的推出，万泰生物营收从2017年的9.5亿元增长到2021年的57.5亿元，复合增长率为56.87％。

据中国食品药品检定研究院最新数据，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今年上半年合计签发140批次，销量超过1000万支，与去年全年相当。2021年，其二价HPV疫苗占国内市场份额的20%左右。

馨可宁由万泰生物和厦门大学联合研发，此前是国内唯一上市的国产HPV疫苗，凭借每支329元的价格优势迅速抢占市场。但2022年3月，随着云南沃森生物国产二价HPV疫苗上市，万泰生物面临更为复杂的竞争压力。

比如，今年5月底，沃森和万泰的二价HPV疫苗共同中标江苏省政府采购项目，南京市采购数量一共为3.2万支，其中沃森以246元/支拟中标价格拿下了2.24万支的量，万泰则以329元/支拟中标价格仅拿下0.96万支的量。

今年4月初，世界卫生组织免疫战略咨询专家组宣布了一项会议结果称：单剂量HPV疫苗即可提供可靠的保护，与2剂或3剂的接种方案效果相当。HPV疫苗需两剂次接种的万泰生物4月14日大跌近10%。

厦门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院长、馨可宁研发团队成员张军此前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目前的实验结果在很大程度上显示单剂接种的防护效果在短期内与二三剂相当。”但HPV疫苗作用持续的理想时间是不少于40年，现有研究无法证明单剂接种的长期有效防护期与多剂接种相当。

2021年7月，万泰生物公告，新增罐装生产线1000万支产能，二价HPV疫苗总产能达到3000万支/年；后来者沃森生物也不遑多让，公开介绍建成了产达3000万剂的二价HPV疫苗的生产基地。而根据沃森生物2021年第三季度报告，养生堂以1.05%的持股，突然跻身沃森十大股东之列。

作为备受中国年轻女性追捧、持续多年供不应求的九价HPV疫苗，预计未来也会随着入局者增加而竞争激烈。根据国家药物临床试验登记与信息公示平台的数据，目前已经有厦门万泰、上海博唯、康乐卫士、江苏瑞科、上海泽润5家企业在进行九价HPV疫苗的Ⅲ期临床试验，女性的适用年龄最高均达45岁。

与此同时，8月30日晚，独占中国九价HPV疫苗市场的默沙东宣布，其九价HPV疫苗的适用人群从16-26岁女性拓展至9-45岁适龄女性。也就是说，过去因为年龄限制只能选择二价或四价疫苗的女性，未来也可能会流向九价疫苗。

九价HPV疫苗是否会冲击二价？

万泰生物9月27日在回应投资者问题时表示，九价HPV疫苗工艺更加复杂，产能无法实现快速扩张；二是从宫颈癌预防的角度，在九价HPV疫苗产能无法满足要求的情况下，二价HPV疫苗是政府采购的重点。

与此同时，万泰生物已经在发力海外市场。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2021年底获世卫组织的资格预审（PQ）认证后，今年5月和6月分别获得摩洛哥和尼泊尔的上市许可，公司同时在推进泰国、孟加拉、巴基斯坦等国的注册申报。

张军去年10月接受媒体采访时分析，国产HPV疫苗预计尚有三年左右的供不应求时期，其后供给将超过需求，很可能进入国家免疫规划时代，价格大幅回落。“国产疫苗想要获得市场优势，首先要保证产品质量不劣于进口疫苗。”张军认为，上市较早的企业会有先发优势，更重要的是看谁能控制好成本，在低价情况下保持较高的产品竞争力。

和君医药医疗事业部业务合伙人陈建国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分析，在HPV疫苗市场上，万泰生物作为国内较早入局的企业，无论是在技术还是市场渠道等方面，还是有比较好的先发优势。但是，在面临较为激烈的竞争局面下，后续就要考验其市场推广、产品更迭等能力了。

他进一步指出，其实外资HPV疫苗早期采取的“饥饿营销”模式，起到了很好的国内市场教育作用，年轻女性意识到了预防宫颈癌这件事，为后续进入的国产疫苗厂商提供了很好的市场空间。HPV疫苗还有许多应该接种而未接种人群，尤其是青少年群体，因此，比起趋之若鹜的九价疫苗，二价的可及性和预防意义更该被重视。

中泰证券今年6月发布的研报指出，目前国内HPV疫苗存量渗透率仅5.6%左右，随着政府免疫规划推进及市场教育不断深入，国内HPV疫苗渗透率有望快速提升，国内市场规模可达1566亿元。

万泰生物也是国内体外诊断龙头企业。其体外诊断试剂主要针对艾滋、肝炎、结核和新冠。此外，公司还推出了全自动化学发光免疫分析仪等诊断仪器。

2022年3月11日，国家卫健委发布《新冠病毒抗原检测应用方案(试行)》，仅两天后，国家药监局批准5家新冠抗原检测试剂盒的注册申请，其中就包括万泰生物的产品。其新冠抗原自检试剂可用于居民自测，且出口德国、英国等40多个国家和地区。2021年该产品出口德国、英国、俄罗斯、澳大利亚及日本等20多个国家6382万人份。

根据万泰生物10月18日发布的第三季度财报，该公司今年前三季度实现净利润为39.44亿元，同比增加231.9%。万泰生物解释，公司二价宫颈癌疫苗继续保持产销两旺，收入及利润高速增长；因国内外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公司新冠原料和新冠检测试剂的收入及利润实现快速增长。

今年7月，据Wind统计，在已披露业绩预告的100多家健康领域A股上市公司里，截至7月20日，净利润最高的前5家公司，有4家涉及新冠检测业务，包括九安医疗、达安基因、明德生物和万泰生物。

在新冠体外诊断市场，陈建国表示，对国内而言，其实在高频、高敏感度的核酸常态化检测之下，抗原检测的市场空间比较有限。不过，国外未来一段时间内应该还是一个旺盛的市场。一位体外诊断领域投资人今年6月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抗原检测市场前景预估不清，最主要原因在于各地防疫政策的波动起伏。

10月11日，万泰生物发布公告称，其与厦门大学、香港大学合作研发的鼻喷流感病毒载体新冠肺炎疫苗已完成Ⅲ期临床试验的中期主数据分析，并获得了关键性数据。一位研发新冠疫苗的科学家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新冠鼻喷疫苗能诱导黏膜免疫，对于呼吸道感染来说，是一种比较好的免疫方式。

万泰生物在投资风险中提示，鼻喷新冠疫苗在完成Ⅲ期临床研究工作后，还需经过综合审评、生产现场核查等程序，注册申请能否获国家药监局批准及获得批准的时间尚存在不确定性。另外，后续市场销售情况也存在不确定性。

（实习生李俊浩对本文亦有贡献）

记者：彭丹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