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吃的小鸡炖蘑菇,是用庄河大骨鸡做的。出生在黑龙江乡村的崔国是个挑食的吃货,他只对吃鸡有无限的热情,也许是记忆里所有的美食都跟鸡有关的缘故。小鸡炖蘑菇起源于崔国的家乡,算是东北菜里的当家菜,一顿大餐里,它是必不可少的菜品。在崔国看来,野生的榛蘑,手工的粉条,还有一只乡下散养的笨鸡,少了任何一种,小鸡炖蘑菇都是一个笑话。 长大后,崔国走南闯北,每到一地,必点鸡,从三黄鸡、清远麻鸡、华北柴鸡、泰和鸡,到庄河大骨鸡,从白斩鸡、辣子鸡、宫保鸡丁、汽锅鸡,到小鸡炖蘑菇,他吃过各种各样的鸡和相关菜品,最爱还是小鸡炖蘑菇,能用来做这道菜,并让他惊艳,奉为绝配的,只有庄河大骨鸡。 其他地方,大多吃的是小母鸡(还没有开始下蛋的母鸡),个头都比较小,一般是两斤左右,三四个人就不够吃了,这种小母鸡,比较肥的,脂肪较多,容易炖烂;比较瘦的,除了皮就是骨头,啃半天也吃不到什么肉;而庄河大骨鸡,吃的是公鸡,个头很大,一般都有七八斤,甚至有十二三斤的,足够七八个人大快朵颐,公鸡好动,脂肪少,但肉很厚,不会一咬全是骨头,而且肉质细嫩,有咬头,越嚼越香。 它的香气调料调不出来 大骨鸡的皮色泽微黄,大爪子更是黄灿灿的,肉质白嫩,炖后汤鲜油少,味香浓郁,而且醇而不腻,爽滑鲜嫩。炖大骨鸡的时候,隔着好几米,就有香味扑鼻而来,崔国每多吃一次,就更爱一分,因为那实实在在的香气多少调料也调不出来。 东北人讲究,宁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半斤。鸡跟人一样,雄性的野性更烈,活动能力更强,肉质也更结实,“公鸡中的战斗鸡。”宋丹丹在小品里说的,其实是庄河大骨鸡的广告语。崔国介绍,大骨鸡跟东北人似的,暴脾气,能动手绝对不吵吵,它们在一起,只要看不顺眼了,直接就干起来,打到头破血流浑身掉毛,是平常事,经常还有打死的。活动空间大了,打斗才能减少,养殖户为了避免死伤,只能在山上放养,大骨鸡以千虫百草为食,几乎和野味一样,肉很香,味很醇,搭配细杆小薄伞的野生榛蘑,可以最大限度地衬托出它的鲜香。 鸡肉是最常见的食材之一,它的鲜香也是味蕾保留的基本味道之一,众所周知,放养的鸡肉和饲养的鸡肉,完全是两种东西。 城里饭馆做的小鸡炖蘑菇,崔国一般就不吃了,因为食材的差异,味道也差了很多。这些地方,一般用的是肉鸡,有一股很难闻的腥味,为了去除这股味道,必须大量添加葱姜蒜、酱油等调味料,口味变得很重,“在农村里,小鸡炖蘑菇就放点盐,什么都不用加。这明明是一道炖菜,城里楞给做成了红烧。”也有好的餐馆,会使用放养的笨鸡,但都是冻品,跟现杀现吃的鸡相比,香味差了很多,肉也变柴了。 庄河大骨鸡的食用方法很多,但它最经典的做法存在于一段民谣里:“农村老大嫂,架起大铁锅,烧着大柴棒,炖着大骨鸡。”除了炖蘑菇,还有炖土豆,炖粉条等,崔国吃过几次,一想起来,满头满脸都是香味。 火候是中餐的精髓,炖鸡要做到肉好吃,又软又筋道;汤好喝,又浓又香,需要很高的厨艺。初学者常常会把好好的大骨鸡炖得烂乎乎,一点儿嚼头都没有。榛蘑,粉条都很吃水,一不留神满锅诱人的鸡汤就先进了它们的嘴,初学者把这道菜做成干巴巴的一团也是常事。 中国营养学会会员安健华表示,庄河大骨鸡脂肪含量低,炖好之后汤鲜油少,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丰富,含蛋白质、磷、铁以及维生素B1、B2等多种营养成分。鸡肉属高蛋白、低脂肪食品,所含的磷脂类营养素对人体生长发育、调节神经有重要作用,是我们日常膳食结构中磷脂的重要来源之一。搭配西红柿烩菜花、油菜香干、豆豉蒸扇贝这几个菜品一起吃,可以补充小鸡炖蘑菇这道菜维生素C的不足,还可以补钙、补锌。 在庄河市光明山镇松林村饲养大骨鸡多年的周长军,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对大骨鸡也很有感情,在他小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养几只大骨鸡,周长军介绍,公鸡都是年初养,过年时杀来吃,或者有重要的客人来,家里才会杀鸡。本地人几乎不吃母鸡,因为母鸡要用来下蛋,最老的母鸡能活八九年,一般来说,两三年的老母鸡,肉就已经很老了,根本嚼不动。意外死亡的老母鸡,一般是直接扔掉,只有特别穷苦,吃不上肉的人家,才会吃。村里只有两种情况会杀老母鸡,一个是妇女坐月子的时候,另一个是有人生病了,需要滋补,这时炖老母鸡,会放一些中草药,也是光喝汤,不吃肉。 庄河大骨鸡是肉蛋兼用型品种,除了吃肉,还有鸡蛋可吃。生吃鸡蛋,是周长军最美好的童年记忆,母鸡刚下的蛋,捡起来,热烘烘的很暖和,蛋皮还是软的,戳个洞,就可以把蛋清蛋黄都吸出来生吃,特别香。鸡蛋凉了,蛋皮就硬了,这时把鸡蛋磕开后,可以看见,蛋清粘稠,蛋黄为杏黄色,颜色较深,卵黄膜韧性较强,一般打开后可用筷子夹起蛋黄而不散。无论是白水煮鸡蛋,还是炒着吃,都很香,吃到嘴里,味道是甜的。 庄河大骨鸡的羽毛特别漂亮,火红火红的,色彩很艳丽,尾翎好像书法家用的墨,在庄河女孩周琳的记忆里,大骨鸡还跟华丽的鸡毛毽子、鸡毛掸子等有关。 辽宁“四大名旦”之一 “金州马、复州牛、新金猪、大骨鸡”,曾是辽宁省畜牧业的“四大名旦”,早在上世纪60、70年代,大骨鸡就是庄河畜牧业的标签,2006年,庄河大骨鸡被国家工商总局认定为国家地理标志证明商标。 相传,200多年前,山东人闯关东的时候,山东寿光鸡和九斤黄鸡也跟着一起来到了辽宁庄河,这些鸡通过和当地土鸡不断杂交,又经过老百姓多年选育,慢慢形成了庄河的特有品种——庄河大骨鸡。 在大连,很多饭店都打着庄河大骨鸡的旗号,但多为假冒,崔国说,庄河大骨鸡跟普通的肉鸡不一样,不能圈养,只能散养,因为大骨鸡好斗好动,圈养养不活。普通肉鸡几十天就可以出栏了,大骨鸡得8~12个月。大骨鸡主要吃野草、野菜、草籽、昆虫、五谷杂粮等,饲养周期长,成本比较高,风险比较大,企业和养殖户一般不愿意养。但大骨鸡肉质鲜美,几近野味,非常受消费者欢迎,于是就有人动起了歪心思,用三黄鸡、麻子鸡等冒充大骨鸡,欺骗消费者。 可以说,目前在庄河市境内,要找到纯正的大骨鸡并不太容易,但崔国认识当地的养殖户周长军和当地大骨鸡协会秘书长张福荣,能带我们找到真正的大骨鸡。 庄河距离大连市区,有近200公里,以先团队(微信号:yixianshicai)11月下旬在大连的时候,恰逢大雪,高速封路,但崔国的描述,激发了我们的热情。我们乘坐大巴,花了近三个小时,从大连奔赴庄河,追访这只“公鸡中的战斗鸡”。 鸡中的健美先生和斗士 一进入庄河市区,路边就有很多打着庄河大骨鸡招牌的馆子,当时室外温度接近-20℃,但在饭馆门口,关在笼子里,用来招徕顾客的大骨鸡,依然神采奕奕。当地大骨鸡协会秘书长张福荣介绍,大骨鸡耐低温,但怕热,盛夏,它们就会躲在阴凉的地方。 养鸡场在庄河光明山镇松林村毕沟水库旁边的一座山上,植被茂密,大部分是柞树,也有部分松树、槐树,和其他杂木,据说,这里还有山里红、连钱草、山麻楂、拳头菜等植被,虽然已经下了很多场雪,树叶也经常枯黄,但还没有完全掉光。 我们到达时,大骨鸡们正在山上或踱步,或奔走,或静静的呆着。受到我们的惊扰后,母鸡瞬间变“飞鸡”,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四面八方,有的上山,有的上房,有的上树,还有的,直接飞往山下。多只母鸡,以滑翔的姿态飞越数十米高的山坡,到达水库边。 周长军说,大骨鸡特别能飞,一跃而起,一飞就是几米高,以前村民散养的大骨鸡,休息的时候都是蹲在屋脊上,或者树顶上。熊孩子们顽皮,喜欢用棍子等撵着大骨鸡玩,营造出“鸡飞狗跳”的生动场景。 在张福荣看来,大骨鸡是鸡中的健美先生,也是鸡中的斗士。在现场,他不断挥动自己的手臂,声情并茂的解说起来:大骨鸡在冬天是最漂亮的,尤其是那些体躯高大的成年公鸡,个个都是大长腿,一身火红色的羽毛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走起路来趾高气扬,黑缎一般的尾羽被山风一吹,特别威风…… 正说着,两只大骨鸡就打了起来。周长军回忆,大骨鸡非常凶猛,骁勇善战,对外作战时,鸭子和鹅都不是对手,甚至会被啄死。厉害的大骨鸡,还能撵着狗跑。大骨鸡之间也打的很厉害,主要是公鸡之间的战斗,一般来说,养到三四个月大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四处挑衅,战斗时,它们会伸长脖子,羽毛炸开,张开翅膀,飞扑过去,上来先是一爪,然后是一嘴,经常是互相之间,打的鲜血淋淋,打死的都有。 张福荣说,凶猛的动物气性都很大,如大马哈鱼、庄河大骨鸡。大马哈鱼一旦被捕捞,离水后很快就气死了;庄河大骨鸡一旦战败,无处可逃,也很容易气死。所以,饲养大骨鸡的密度都要很小,还要设计很多帮忙战败的大骨鸡躲避追杀的掩体,避免更多的死伤。 在养殖场里,我们看到,山前山后的花草长势,完全不一样,一边寸草不生,一边杂草丛生。周长军说,大骨鸡能吃,一天需要吃掉三两的草料。它们不仅能吃嘴还馋,偏爱青绿饲料,地上的草吃完了,它们甚至会跳起来吃树上的叶子,养在村里时,还经常跑到附近菜地偷菜。凡是大骨鸡长期滞留的地方,杂草几乎就被吃干净了,很快就变成光秃秃的一片。“就跟内蒙古地区放牛羊需要轮牧一样,大骨鸡也要轮牧,一个山坡只养一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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